七月中旬,可以说是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间。即使在没有太阳的树荫底下,灼热的空气还是叫人燥热难耐,汗流浃背。如果说此时最想做的事情,那无非是躺在空调屋里,吃着甘甜爽口的西瓜或者冰激凌。可是……
啊……还要去冰激凌店打工。
轩辕海挤过下车的人潮,好不容易才进到人满为患的电车内。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公文包,怕有人拿走了里面的东西——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文件,比较贵重的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平板电脑,其他都是些纸质材料。他也不是什么公司的员工,而仅仅是一个做兼职的大学生罢了。
而这其中的原因,实在是太过复杂了。
简单来说,目的是养家。
你问他一介学生为什么要挣钱养家?
……
轩辕海随着人流走出了地铁站,又走了五分多钟,终于来到了打工的地点——市中心公园的移动冰激凌车旁。他没有忘记在路边替自己的弟弟买下今天发售的PC游戏“杀戮深渊”实体版。毕竟自己如果打完工恐怕会累得忘记这件事情,而且毕竟这是托人已经准备好的一份东西,可以不用排队,即到即领的,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等到自己打工结束的时间,毕竟那就不早了。
卖完冰激凌,和收摊的老板告别之后,刚要离开,突然被老板冷漠地喊住了。
“小海!”
“在,白师傅,您还有什么事情吗?”一边拿毛巾擦着汗,一边收拾东西的轩辕海转身问道。
“明天开始,你不必来了。”
“诶?”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,直击在轩辕海的身上,心里瞬间凉了一半,这可是他打了小半年的工啊,和老板的关系一直处得也不错,怎么突然就不让干了呢!?
“那个……白师傅……是,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了吗?您尽管提,我努力更正,您也知道我做得一直很努力,也没有一次请假早退,请您相信我,一定会比以前做得更好的,您这说让我走就……”
“什么都别说了,”白师傅盘腿坐在车内唯一的凳子上,环臂低头闭眼,只冷冷地斥责道,“让你滚,没听懂吗?明天不要让我再见到你!”
“唔……好吧”听到这番话,轩辕海知道自己是没戏了,叹了口气,转过身去。人家是老板,自己也没办法。那…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又说道,
“白师傅,那我这半年的工钱……您是今天付一下吗?”
“诶,诶诶!?啊,这个……嗯,对!”白师傅显得很慌乱的样子,声音都往上高了八度,着急之间居然打翻了旁边的铝盆和勺子,落在地上。这叮当一响,更是吓得自己往后跳了两步。这小车内哪儿有那么大空地儿?
“诶呀!”他的脑袋撞上了后面的柜子。
“您没事吧?”轩辕海赶忙往前两步,扶着白师傅坐在地上,又麻利地将地上的盆收拾起来放回原地。白师傅胡撸胡撸脑袋,紧闭着眼,那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似的,喃喃道:“嘶……我这是……”话音未落,忽然像是什么东西在他背后推了一把,他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。
“啊,啊,那个,我马上把钱给你。”
白师傅说着在收钱的抽屉里翻来找去,里里外外攥了一大把钱出来,塞在了轩辕海的手里。
简单地数了数手里的钱,轩辕海关切地问一直在一旁笑得很紧张,直出冷汗的白师傅:“您……真没事吧。”
“你,你,你,你!你小子,拿了钱还不快走!”
“不,您给多了,到今天应该……您多给了五百块钱。”
“啊……那是,那是我……”白师傅莫名其妙用食指地挠着脸,眼神飘到了另一边。
海 刚要上前一步,白师傅突然紧张地吼起来,“叫你出去就出去!快走!走!”
就这样, 海 被推出了冰激凌车。
“……莫名其妙。”轩辕海叹了口气,一直以来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兼职可以做,还想至少一直做到开学的……算了,等之后再找吧。不过多拿了钱,还算可以,也算是一件好事!
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,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有一种下岗失业的感觉……
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,一路上 海 都在思考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,才让白师傅无论如何都要辞退自己。
上了归程的车,一看表,四点半,这一会儿子又多耽误了十五分钟,得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工作了。
通往这边的车没有那么多的人,因为要去的地方确实也算是毕竟清静,没那么繁华的地段。
也因为这样,自己才能找到这样一个座位,学习一会儿。
自己包里带着平板电脑,也是因为把资料全都放在里面了。
不管发生什么,自己的行程是不能太耽误的,现在打着三份工,如果再不抓紧零碎的时间学习的话,怕自己学分是毕不了业了。——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学习不好,只是为了能够尽量轻松地完成全部课程,必须跟上进度才行。
下了车,急急忙忙赶到那边的便利店,正要赔不是,自己直接被老板堵在了门口。
“轩辕海,你来干什么?”
“呃……老板,我来打工啊,今天并不是我休假啊。”
“以后不用来了,这是你的工钱,拿了快走!”
“诶!?” 海 一脸懵逼,怎么,这里也这样,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?
“老板……我,怎么了?” 海 尽量稳定自己动摇的心情,询问道,“您,这和说好的也不一样吧。”
“你做了什么,还用我提醒吗?”
“您也是知道的,我做兼职一直很认真,顾客的反馈评价也都是优秀和良好,而且从来没有迟到过啊。今天虽然比平时晚了些,但也是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早了一刻钟过来的呀。”
老板听了我的话,脸色明显有些不对,他那魁梧的身材此时看着,还真有点吓人!
“好吧!不好意思。”我接过了钱,赶紧离开了。
唉!反正把钱结了就行,工作什么的,再找就好了。
“今天太奇怪了。”轩辕海不自主地抱怨着,等着真的是回家的列车。一天之内莫名其妙被两次辞职劝退,还是第一次发生。如果是一开始打工就算了,明明自己做得也不错,业绩也算良好……太怪了。
傍晚的车站并没有那么地炎热,虽然是地上站,但由于有室内这一有利条件的保护,也显得比其他地方更为清凉。 海 松了松自己衣领的口子,缓缓地出了一口气。囤积在他短袖里的热气,这才散出去。
站在这空旷无人的车站,自己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天黑之前,这一站也这么清寂。
不比平日里打工之后,漠视一切的疲惫,夕阳斜下,小风一吹,树影婆娑,碧叶上映着浅浅的金光,甚是好看。不知不觉, 海 沉醉在一派景色之中,安静的氛围,让他想起了这一切开始的种种。
室外被热浪所扭曲的画面里,渐渐显现出自己养母微笑的脸来。
心里面,一下子,又被种种事情的阴霾所笼罩,一股失落寂寞的感觉,又如曾经一样爬上脊背。
这时候,轩辕海突然手一滑,手里的手提包不知怎么的掉在了地上。
以为是自己走神,没有拿稳包,刚蹲下去打算捡,包又往前滑出去几米。
“嗯……?没那么大风啊。”或者说,根本不可能在这室内有风啊。
包的挂扣散开了,里面的钱,平板电脑,以及给自己的弟弟夏康买的游戏都掉了出来。
海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这事……也太玄乎了!这已经违背了物理规律了吧!?牛顿的棺材板已经压不住了好吗!
看着自己包里的东西一个个都一副准备远去的样子, 海 连忙追上去,先是左手攥住了钱袋,右手又顺势把方便拿的实体游戏抱在了怀里。
刚说松了口气,才想到平板电脑没拿住,抬眼看去,那平板已经彻底飞了起来,直向铁轨而去。
没等 海 反映,地铁已经在自己的面前飞驰而过。
“我的,平板啊!”抱着头,跪在地上,一脸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了。
“今天……究竟是怎么了啊!混蛋!”想打人的心都有了,那可是自己一直珍惜的平板电脑啊,为了不让它损坏而浪费修理费,自己可是使用地十分小心的,更何况,自己的一部分作业和学习资料可全都在里头呢!
手向那粉碎性骨折的平板伸去,然而已经没有什么卵用了。那玩意,怎么想也不可能能“修理”恢复原样的吧,只能再买一个了……
该死,明明想多存些钱的,家里还有太多地方要花钱了,可自己这边却又出现种种状况。
正当自己感叹之际,一个身影兀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前,就在自己跪的方向。
少女轻轻地挽着黑发,脸上露出鬼魅的笑容,他粉红色的眼睛中只映现着轩辕海的样子。
她蹲下身,也不顾自己穿着的是黑色短裙。手里一挥,便出现了一个满是黑色字迹的纸张,另一只手上也只一挥,便出现了一杆黑色的笔。
冲着 海 她用着她那近乎100%笑容问道,“海 绝望吗?想死吗?为了我,自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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